gu903();他登时将注意力都移到了问题本身上,轻轻咳了一声,道:我现在手上的问题说句不好听的话,是关于风俗业的。
水宪笑得依旧温煦,反问一句:青楼?
贾放啊了一声,点点头:确切地说,流莺,或者说,集体流莺
都集体了就不能再叫流莺了吧?于是他终于点点头:对,青楼!
贾放突然警觉起来,赶紧看向水宪,道:你难道也
他是一个很臭屁道德要求很高的人,也和水宪起过冲突,也为此当场道过歉。但是如果水宪做生意做着做着,也曾插一手青楼的生意,那他
水宪淡然摇摇头,似乎贾放误解也好,不误解也罢,他都无所谓不在意。
我自己是不沾的,但是既然这行业存在,就必然对它有所了解。你说的风俗业是不是跟你之前上书的平南大营屯田的事有关?
年前贾放就与大皇子联袂上书,说明了他们在武元县试点屯田的事。监国太子当时很爽快地就批了,说既然武元县不用国家救济,而平南大营这屯田的二千兵直接在当地筹措粮饷,那他也乐见其成。
说起来,监国太子确实是个老好人,但凡在理的都直接批可以。贾放与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曾经略有微词,之后几次交集,太子对贾家都挺照顾。
而水宪则聪明至斯,贾放只提到了一句风俗业,他竟然就想到了屯田。
屯田的总共有五千人,两千官兵,三千正在改造中的山匪。分开各两千五百人,住在两个自然村里贾放向水宪介绍了屯田的全部情况。
水宪专注地听着,从他面孔上看不出任何刚才情绪变化的痕迹。
待贾放说完,水宪突然问:你为什么只考虑那两千兵,剩下那三千山匪难道就完全不想去找武元县的流莺吗?
贾放老老实实地回答:因为三千改造对象的学习任务很重,每天除了劳作就是学习再说他们也出不去那村子啊?
水宪却说:话不能这么说,如果这些人一心想要寻欢取乐,完全可以偷偷溜出去这对他们来说不是难事。但就像你刚才说的,他们忙于学习
水宪说到这儿语音一顿,似是大惑不解地问:在学习什么?
贾放只得把他对山匪们的学习改造计划都说了一遍,什么考试与积分激励,思想品德教育读本之类全都说了。
水宪一边听,一边微微点头,似乎他料得到贾放能想出这样的想法。
但是那两千平南大营的官兵,因为没有苦役年限的约束,普遍动机没有改造对象们那样充分。他们中也有不少人抱着今朝有酒今朝醉,或者是混日子的想法。再加上现在不是在大营中练兵,而是屯田,无法直接用军纪约束他们,再加上相互攀比,时不时便有人溜出去找流莺取乐。
所以你是说,山匪改造对象们因为心有旁骛,所以无暇顾及流莺,反而这些官兵们闲得没有事做
贾放好像明白了什么,他赶紧伸手向水宪拱了拱,道:我有些想法了。
水宪却一伸手,制止了贾放行礼的举动:你先别着急。关于流莺,你要禁绝是没办法完全禁掉的,所谓野火烧不尽,春风吹又生,用在这上头也行;如果手段太狠了,还会有人说你与小民争利,无端端与这些弱女子们过不去。
但你若害怕这附近的流莺越来越多,甚至加剧拍花子一类的犯罪,你应当考虑的是,让这些流莺无钱可赚。换句话说,让她们付出比原先预想更要高的本钱。
这样一来,至少你可以及时阻止流莺继续向你这附近不断流动,也能停止让流莺收养小女孩儿。
水宪说的贾放全听懂了,他突然对水宪充满了佩服。这就是商业原理的活学活用啊,怎么这些他之前就没有想到呢?
另外,你这设想的屯田,究竟是一时三刻的,还是长期的?
贾放答:自然是长期的。
这两千兵留在桃源武元双子城之间,就是为了震慑山匪而存在的。将来新垦出的田亩收获之后,就可以长期养活这五千人口,甚至支持养活他们的家眷。
一想到家眷二字,贾放又似乎明白了:你说的莫不是
水宪嘴角含笑,微微点头,知道贾放明白了。只是他这副做派始终有些疏离,似乎正远远地坐着,坐看贾放自己将一切想通。
贾放脑海中飞快地转着:水宪提出的,其实正是此前他给胜利新村驻扎的两千官兵所许下的空头支票。
他许过让这些人成家立业,娶上媳妇。按照这个时空的道德标准,有家有室的人对于流莺的需求是极其低微的。
目前当务之急是先在胜利新村附近兴建家属村,让官兵们也能看到一点希望。这样他早先许下的空头支票就将不再是空头支票,而成了吊在驴子跟前的胡萝卜官兵们积极性不高,懒于读书进步?没问题,当看见他们的家属新村兴建起来,这根胡萝卜就相当于吊在了他们嘴边。
两千名官兵,要给他们找媳妇那得找到猴年马月去。但这也能成为一种动力,督促他们读书学习技能,督促他们挣积分的动力。
如果这时配合对流莺的管理,相信很快,迁来本地的女性绝不会甘愿从事皮肉生意的,而是会在胜利新村扎下根来,找到合适的归宿。
我全明白了!贾放喜不自胜,终于认认真真地向水宪行了一礼,感谢他的指点。
水宪只说了三个要点,贾放将他说的总结为:一,提供喜闻乐见的群众文化娱乐活动,转移注意力,充实生活;二,严格控制流莺,提升她们的营业成本,而不是直接取缔,造成不良影响;三,引导屯田军官一步一步成家立业,成为长期的屯田力量。
水宪似是自嘲地抬了一下嘴角,微笑道:子放不必如此客气。所谓当局者迷,旁观者清,我不过是个旁观者,哪里当得起子放如此大礼相谢。
他说自己是旁观者的时候,贾放觉得自己的心突然被狠狠地戳了一下,偏生水宪还接了下去:祝你早日圆满!
圆满之日,料来也是两人分别之时。
这日头也斜了,时日也不早了,我还要劳烦子放,将我送回去。水宪像是对缩地鞭的规矩知道得一清二楚,晓得非贾放本人不能开启。把话说完,水宪登时沿着来路,向他们来时的贤良祠过去。
贾放不由得苦笑。
他是简断的,旁人便也是说断就断,不给他留什么后悔的余地。
贾放心里难过,但这也是他的初衷与本意。此时此刻,只能硬着头皮,自后赶上,带着水宪一起回到贤良祠跟前,陪伴他迈入这座神奇的建筑。
他再想要牵住对方的手,也已经是不能够,只能一步一步地在前面引着。这一次水宪是全程睁着双眼,极其平静地亦步亦趋跟着贾放身后,直到走出缩地鞭,回到大观园中。
那么,再见了。水宪微笑着对贾放说。他的笑容没有一点温度,像是一座雕琢精美的大理石像。
贾放却真的郁闷坏了。这不正是他所刻意安排,期望出现的吗?事到临头却终究还是难过。
真要论心狠,果然还是对面的这个男人更狠一点。
水宪最后看了他一眼,转身推开院门便走。门敞开着,冷风卷了进来,贾放一时瑟缩,方才想起自己身上只有一件薄袍,没有披外头的袍子。
gu903();